李白五古《古风其四十三(周穆八荒意)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当作于天宝三载(744)李白赐金放还以后。
古风其四十三(周穆八荒意)(李白)
周穆八荒意,汉皇万乘尊。淫乐心不极,雄豪安足论。
西海宴王母,北宫邀上元。瑶水闻遗歌,玉杯竟空言。
灵迹成蔓草,徒悲千载魂。
【注释】周穆:周穆王,西周第五位天子。曾西击犬戎,东攻徐戎,会诸侯于涂山。西晋汲冢古墓出土的《穆天子传》,记周穆王驾八骏游八荒的传说。八荒:八方荒远之地。《过秦论》(汉-贾谊):“囊括四海之意,并吞八荒之心。”
汉皇:汉武帝。万乘:周制,天子地方千里,出兵车万乘。后以万乘称天子。《七哀诗》(晋-张载):“昔为万乘君。今为丘中土。”
淫乐:过度逸乐;纵欲作乐。《子虚赋》(汉-司马相如):“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,而盛推云梦以为高,奢言淫乐而显侈靡,窃为足下不取也。”《章华台赋》(汉-边让):“天河既回,淫乐未终。”不极:无穷。《杂体诗序》(梁-江淹):“蓝朱成彩,杂错之变无穷;宫角为音,靡曼之态不极。”
西海:西部之海。此指昆仑山瑶池。《列子-周穆王》:“王大悦。不恤国事,不乐臣妾,肆意远游。命驾八骏之乘。……驰驱千里。……宿于昆仑之阿,赤水之阳。……宾于西王母,觞于瑶池之上。西王母为王谣,王和之,其辞哀焉。”
北宫:汉宫名。《汉书-郊祀志上》:“(武帝)又置寿宫、北宫,张羽旗,设共具,以礼神君。”上元:上元夫人,女仙名。据《汉武帝内传》,武帝与上元夫人曾相会。(相会“北宫”或有所本。)
瑶水:瑶池。《三月三日曲水诗序》(齐-王融):“穆满八骏,舞瑶水之阴。”刘良注:“瑶水,瑶池也。”《道士步虚词》(北周-庾信):“停鸾宴瑶水,归路上鸿天。”
遗歌:指周穆王与西王母赠答之歌。《穆天子传》卷3:“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。西王母为天子谣,曰:'白云在天,丘陵自出。道里悠远,山川间之。将子无死,尚能复来。’天子答之曰:'予归东土,和治诸夏。万民平均,吾顾见汝。比及三年,将复而野。’”
玉杯:汉武帝所铸金人捧玉杯以承甘露。《三辅黄图》卷3:“《庙记》曰:'神明台,武帝造。祭仙人处。上有承露盘,有铜仙人舒掌捧铜盘玉杯,以承云表之露,以露和玉屑服之,以求仙道。’”《太平御览》器物部卷4杯:“《汉武故事》曰:上崩后,鄠县有一人于市货玉杯。吏欲捕之,因忽不见。县送其器,推问茂陵中物。霍光呼问,说市人形貌如先帝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前六句写周穆王和汉武帝。周穆王心怀漫游八荒之志,汉武帝也为万乘之尊。纵欲作乐没完没了,其征战四方的英雄气概也不值一论。周穆王曾在瑶池宴请西王母,汉武帝曾在北宫盛邀上元夫人。(不仅在人间淫乐无极,还到仙界淫乐。)末四句发表评论。如今只能听闻周穆王与西王母瑶池遗下的赠答之歌,汉武帝为成仙承甘露饮玉杯竟也成空言。他们的遗迹都已荒草萋萋,千年以来只有他们的魂魄徒然伤悲。【李白对穆王武帝不感兴趣。李白关注唐玄宗。玄宗没“宴王母”也没“邀上元”,但玄宗建了个集灵殿。(《旧唐书-玄宗本纪》天宝元年:“冬十月丁酉,幸温泉宫。……新成长生殿名曰集灵台,以祀天神。”)至于“淫乐心不极”?三者或各有所长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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